幻城轶事（组诗）

                         * 张春华

01

从一个街区到另一个街区

黑色铠甲  透出诛杀魅影

曾洗劫过的暗夜  薄纱后的眼睛

失守在有泪的窗棂

血仇与反判  直接折断

雪亮的刺刀  这牛皮纸的名册

连续出现隐匿者的划痕

逃逸的边界  已封闭

城条石  压不住刀下魂

每一次排枪  定时鸣放响亮的子弹

忏悔书的扉页  是碎了的节操的纸币

首批遣送  诅咒过的躯壳

02

回到城中央  勇敢把墙

涂满油彩的人  已不知去向

落款标注一枚黑白印章  墙根下

满地呐喊过的牙齿

骷髅的旗手  常于子时出现

搜查令的反面  是一串出卖的暗语

探照的园形广场  有长长的梯子

向外攀爬  成为被击毙的月光

注视  这道猛烈的油彩

堆砌的墙  是人类乳房的图腾

以记载一场一场亡  一场一场生

和一场又一场清洗

03

镜面之坛  升起祭祀光柱

鸟群  正面撞击垂直的幕墙

摆动的磁极  指向不确定的水域

鲸落的白骨刺穿蓝色之海

天空的大船  搁浅在

铁红的天际线  击杀从大片乌云开始

顷刻  迟疑的闪电困在漩涡的风眼

蛇的重生  最接近大地的海拔

持长戈的列阵  倒在

集束爆燃的雨点里  每一次短暂的屠城

与每一次更强劲的繁衍相连

尔后  血水与乳水成河

04

目睹  铁锈漫过通天塔

在云层阻隔光与光的闪电时

在垛口的头颅  燃起蓝色的火焰前

风  成为远征的旗帜的一部分

鼓点 响 彻天空的地方

无法隐匿的  是丰腴的肌肤和长发

三只黑猫  沿三个不同的方向

潜入浓重的色块里

会议在长袍的肢解声中结束

离水最近的地方  是岸上的血

是阵痛  是喊叫  是白刃密集的反光

紧接着是先知的手  颤栗

05

急促的蹄声  夹杂

一袭白衣  朝天边的落霞飞驰

金铠甲的方阵越过地平线

古老纪元的铆钉开始松动

城门的齿轮紧咬住粗壮的锁链

密令和铁幕  覆盖掉巷陌

低矮的盾牌藏在弥漫的瘴气里

蚁王  走不出自己的洞穴

使命的重启

来自一排排崭新的铜质的号角

青春的额头  闪出光茫  河流与花草

涣然一新

06

正在修复的  是

脊背的鞭痕和失语者倒塌的词汇

眼睛的结构  重現立体的色彩

光的告示  射向天空之眼

失散的门洞  向

过往的响铃  打听故土幻灭的往事

马背上爽朗的咳嗽声

留存着久远的乡音

在幻城  时间的阀门

是一切变量的主宰和痛苦的放大值

别开欲望的沟壑  使者

重启太阳帆  向着恒星出发

2021.9.17∽10.2