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上海诗人》2018年第1期

种子的襁褓（组诗）

                           张春华

*物质的边沿

是滑落 隔离与荒凉

是拉长或挤压的双腿 还有

残喘 贫贱的影子

等一层薄的日光暗下来

戴面具的黑衣人立在风的入口处

收缴你的籍贯和身份

必须出售的能量

是归途 是付给远方盘缠的一部分

剩下的会重新排工 筛选

用积攒的金币献给天堂

用挥洒的汗水 滋养地狱的花草

寒冷 终是囚禁了温暖

*黑洞洞的雨过后

晃动的街灯 大面积撕碎了垂直的楼宇

也撕碎了酒鬼跌倒的重影

盛装的胭脂

仍涂抹在鲜艳的墙上 街角的招牌旁

是暗娼的眼眸

时间以变形的力量

继续压缩 被白天抛弃的疲惫的夜晚

四肢开始霉变和发芽

没有人会从框死的梦中出逃

只是我看见一团火焰 正摆脱无力的摇曳

从早晨的缝隙里爬出来

*锁孔背后

是一个微缩的空间

是隔阂之后 怯懦的存在

从这个孔 向外窥探

除了淋漓的风雨 还有一束

射向 背后的凶冷的光

在历史有篱笆的年代

纸张上的故事 变得扑朔迷离

悬念反转 没有预设时间表

暗物质 继续纠缠白天和黑夜

也纠缠着游走的魂魄

死寂过后 锁孔会沉重的关闭

*剥开一枚果壳

我 在另外一个星球

剥开一枚果壳

这里的季风 是种子的襁褓

词汇和语言

储存在山冈或凹地的灌木丛

水隐没于流动的岩层

沿途孕育的子宫

随花的信使

接管生命的轮回和陨落

眼睛和泪滴

已经摆脱了忧伤和苦痛

光线均匀地打在额头

*蹄声化着飞马的旋律

在天空的背景上

蹄声化着飞马的旋律

划出一道道草木的前生和来世

不是所有的尘埃

都能够回答 时间的永恒

天平的指针始终竖立

何处是天涯

冰冻的记忆  封存了

我曾经赤足的奔跑和尾随的枪响